2014年度第二季度,中國手機市場誰才是“天下第一”,成瞭真正的謎團。
不同“獨立分析機構”的數據,將“至尊”寶座給瞭不同廠商:Canalys將“第一”給瞭小米,IDC將“第一”給瞭聯想;易觀國際將“第一”給瞭三星。數據的混亂,甚至讓外界的關註度,從手機廠商轉移到分析公司,並引發“分析機構同行吐槽”。
從各傢公佈的數據,不管誰是第一,都能明確判斷:2014年第二季度,不過是手機市場分水嶺的疊影時期,國產手機開始領軍中國市場的時期已然到來。剩下的,隻是不同國產手機廠商之間的爭奪,以及在明確市場份額第一之後,如何更進一步蠶食三星和蘋果的利潤瞭。
誰是“第一”的迷局,像極瞭小說《天龍八部》裡的橋段,最令人頭疼的,不是動輒宣稱自己是傳奇的“星宿大仙丁春秋”,而是當中原高手合力將三星這個“鳩摩智”趕出“武林第一”爭奪者的范疇,卻又在不同的流派之間,開始瞭新的惡戰。事實也是如此,這邊廂數據未冷,聯想已經謀求先發制人:
8月23日,聯想集團董事局主席兼CEO在“2014亞佈力中國企業傢論壇夏季高峰會”上發言時,就直指另一個“排名第一”的小米公司。雖然楊元慶並未明確提到小米公司,但其發言多處針對小米,昭然若揭。已有多傢媒體也對此做瞭詳細的報道,此處就不做太多引述瞭。
有意思的是,小米公司尚未表態,就有人不幹瞭,而且還都是跟我一樣的圍觀者們。主要還是反對聲,例如孫永傑的《英雄不問出處:聯想何必嘲諷小米?》,和李智勇的《致聯想楊元慶先生的一封公開信》。(需要提出的是,這兩人都是我的朋友,所以接下來僅為觀點之辯,而非誰幫誰說話的問題)
在根本上,我認同楊元慶所言,類似於小米公司這樣的互聯網企業,在做產品(不隻限於手機)時,習慣瞭走“捷徑”,總讓客戶饑渴著,從長遠看並非可持續的發展模式。
盡管孫永傑提到:“產業早已進入到‘英雄不問出處’的年代,黑貓白貓,抓著耗子就是好貓,刻意去強調或者批評企業的發展模式,實際意義並不大。”對此我是同意的,但這至少應當加上一個前提,就是“對其最終用戶,有著負責和真實的態度”。
盡管李智勇在其文章中稱,曾經高瞻遠矚的惠普、IBM、摩托羅拉、索尼們,陷入瞭困境,而“小米這樣的企業以一種令人嗔目結舌的速度崛起,3年估值100億美元,6年估值甚至可能超過400億美元,迅速走完瞭很多公司需要100年才完成的歷程。”但我始終認為,如很多企業傢所言,互聯網歸根結底的作用,仍然是工具(或者說是潤滑劑),而不應當作為企業和商業的根本(或者說發動機)。
不妨淺談舊事一則:2006年,當周鴻禕攜360安全衛士,將金山、瑞星、江民等軟件安全公司掀翻在地之時,從1998年到2006年一直擔任金山公司總經理(後任總裁)的雷軍,此時已經辭去金山公司職位。但另一方面,包括賽門鐵克、趨勢科技在內的“防火墻”級安全公司,卻並未受到太多威脅——原因在於,這些公司所擁有的紮實的研發能力,以及軟硬件一體的商業模式,普通的PC端安全軟件公司難以模仿和抄襲的。
這說明,當商業模式經不起推敲時,再輝煌的現在也可能隻是個短暫的昨天而已。商業和企業,最終的決定力量,不是奔跑的速度,而是到達的距離。如果企業的終極目標是一定階段的收入利潤,以及選擇在合適的時間點關門大吉,那麼小米是成功的;問題是,所有企業的終極目標,都是永續(雖然這也是無法實現的),甚至是創始人老去、逝世後,企業還繼續向前、壯大。
從這一點來看,小米勝算的幾率又有多大呢?
打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,能夠決定最終結果的,不是絢爛亮麗的煙花綻放,而是能炸出一個坑的手雷,而後者才是商業和企業,前者隻是幻像和噱頭。
楊元慶說的沒有錯,對於企業而言,誠信問題更為重要,現實問題確實是,“有些企業和個人利用互聯網獲取信息容易、傳播速度快的特點,以踐踏市場規則、挑戰道德底線的方式,達到他們追名逐利、快速圈錢的目的。”
不能真的將企業當作“個人”來對待,尤其是在如今這個“笑貧不笑娼”的年代。個人可以娼(雖然也不好),但企業不能娼。說句低俗一點的話,“娼”得再好,也隻是一時間後得退隱,而不是一輩子,因為客戶不願意。——隻要這個企業有著遠大的抱負,有著永續的理想、有著社會的擔當。
史玉柱曾說過,“我覺得做一個企業,追求利潤是第一位的。你不賺錢就是在危害社會,對這個,我深有體會。”但另一方面,這個“第一位”之上,仍然需有道德和責任的約束和擔當,尤其是對企業和企業傢而言——從這點看,史玉柱雖然成功,但並非偉大的企業傢,也做不瞭偉大的企業,賣漢卡的史玉柱,要比賣腦白金或者網遊的史玉柱,口碑更好,原因也正在於此。
小米公司運營和運作模式的成功,或許在非規范的市場環境下(例如中國、印度),能夠大行其道。但要成為一個國際化市場的玩傢,小米要補的課,還太多。這其實是楊元慶所言“互聯網公司不可怕”的底氣之一,當然,他所言的互聯網公司,其實是“中國的”互聯網公司”。如果小米公司身在歐洲或美國市場,僅僅“在用戶未知情況下,收集和回傳用戶信息”這一條罪狀,就有可能使其遭遇滅頂之災,又談何“市場占有率第一”的成功公司?
這也並非是說,小米公司就處處漏風。至少其更接近用戶的思維,和對產品調整改進的機制,是包括聯想、華為在內的公司應當學習和重視的,比如同樣作為手機競爭力判斷核心標準的UI設計——反過來看,聯想移動和華為終端,對UI的重視不夠,甚至在業務最高領導者那裡,都有清楚的體現。
雖說“自身僅有八兩重,莫笑他人是半斤”,但企業領導者們打口水仗,在全世界都是慣常現象。隻有盡快將自身的競爭力提升,加重加厚,才能名副其實地成為市場中的第一,而不是隻拿著對自己有利的分析報告,沾沾自喜。看到其他競爭對手“沒有底線”的地方,不是學習,也不是譴責,而是防范自己不去做,不去學,才是正道。
作為企業而言,今日行騙或能得逞,就算監管跟不上甚至有關部門不作為,都不算事兒,因為最終,消費者總是懲惡揚善的最終決定力量。